過去不久的雙11，國產新銳品牌Ubras和蕉內都闖進了內衣品類銷量前三，優(yōu)衣庫只排第六。這已經是優(yōu)衣庫第二年被國產品牌反超了——2020年雙11Ubras銷量超過優(yōu)衣庫成為內衣品類銷售第一。
中商情報網數據顯示，近五年，中國內衣市場規(guī)模由2016年的3273億元增加至2020年的4951億元，預計2021年增長至5373億元。隨著市場規(guī)模翻倍增長，越來越多的品牌涌入這個戰(zhàn)場。
不過你可能想不到的是，我們從不同品牌購買的款式各異的內衣，可能都來源于同一家工廠——維珍妮。
它不僅是國內最大的內衣代工廠，維秘在中國最大的供應商，同時也是耐克、安德瑪等運動品牌的供應商。近兩年，維珍妮還將業(yè)務拓展到消費電子領域，與谷歌、微軟等企業(yè)達成合作。
為什么一家代工廠會成為產品創(chuàng)新的集中地，消費者對內衣的需求是如何被改變的？內衣品牌競爭的本質在于布局供應鏈嗎？品牌應該如何突破同質化困局？帶著這些問題，我們和維珍妮執(zhí)行董事兼研發(fā)總監(jiān)劉震強聊了聊。
工廠何以成為內衣創(chuàng)新源頭？
產品創(chuàng)新需要投入大量資源和人力，對于新興品牌而言，獨立研發(fā)一款新產品的成本過于高昂。而國內許多工廠經過30多年的沉淀，積累了成熟的生產體系跟核心技術，因此不少品牌都會與供應鏈合作研發(fā)。
成立于2016年的國產內衣品牌素肌良品就曾是一個為海內外品牌或明星提供設計、技術與供應鏈支持的設計工作室。創(chuàng)始人麥纖千觀察到，國外市場很多內衣的創(chuàng)新技術和最頂級的供應鏈配置都來自于國內，卻沒有一個適配的品牌。如果把這些供應鏈資源整合起來，將會是寶貴的品牌資產。于是，麥纖千創(chuàng)辦了素肌良品，并推出了介于有鋼圈和無鋼圈之間的果凍軟條支撐技術，在內衣的支撐性和舒適性之間找到平衡點。
果凍軟條支撐是素肌良品的主打技術。|圖片來源：品牌官微
維珍妮也是素肌良品的供應鏈體系中的一員。早在2006年，維珍妮就研發(fā)了果凍軟條支撐技術。但最初的軟條線條較粗，會影響穿著的舒適感，經過多輪技術迭代，現在的果凍軟條已經可以薄如蕾絲，同時具備支撐性。
由于這項技術壁壘較低，容易模仿，在供應鏈端并沒有激起太大水花。但素肌良品在整合供應鏈時發(fā)現它非常符合當時女性對內衣的需求，于是便將其包裝推入市場?，F在，果凍軟條已經成為素肌良品的主打產品。
某種意義上，品牌和供應鏈是互為養(yǎng)料，互相成就的。
1998年，初成立的維珍妮還是一家普通的代工廠，業(yè)務范圍也僅限于用技術為客戶提出的市場需求和問題提供解決方案。在和品牌接觸的過程中，維珍妮逐漸意識到，想研發(fā)出好產品，只靠品牌設計師提供的需求遠遠不夠。于是維珍妮開始嘗試主動做市場調研，減少對品牌的依賴性，這也讓它發(fā)現了許多被品牌設計師忽略的痛點。
劉震強認為這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前十年依賴品牌客戶提供需求，后十年主動挖掘需求?！?008年，也正是工廠成立十周年之際，維珍妮研發(fā)出一款有代表性的產品——100%Spandex，一種全新的內衣面料。
設計靈感來源于維珍妮研發(fā)團隊的一次內部討論。傳統的內衣為了達到支撐聚攏效果，會犧牲舒適度。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團隊嘗試研發(fā)一款既舒適又有支撐性的面料。
但當維珍妮帶著這個創(chuàng)意找到供應商時，卻遭到了拒絕。“布廠覺得不可思議，這個東西沒人做過?！眲⒄饛娬f。維珍妮想使用的新型面料Spandex雖然性能極佳，但有其天然缺陷，遇光就會快速老化，發(fā)黃發(fā)脆，容易撕破，因此量產難度極大。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維珍妮嘗試了多種方法，最后使用粘合技術把Spandex包裹在其他面料中間，既保持了它良好的延展性，又能避免光照。
100%Spandex的研發(fā)前后花了一年時間，2009年，維珍妮將這款產品推給了維秘，成為后者當年的主打款。
近年來，維秘也開始推出無鋼圈內衣，重新定義性感。|圖片來源：品牌官網
從造車業(yè)“借”來的技術
現在，維珍妮每個季度都會跟品牌反向推廣新技術和新概念。如此頻繁的創(chuàng)新速度，離不開其在研發(fā)上的大量投入。
目前維珍妮的研發(fā)團隊超過1000人，包括技術開發(fā)、設備開發(fā)、材料開發(fā)、模具研發(fā)、版型設計、產品設計、產品測試和一個國家實驗室。為了保持團隊的創(chuàng)新活力，公司每年都會組織出國考察，不限行業(yè)，不限地域。
2014年，劉震強和研發(fā)團隊去日本參觀汽車品牌Toyota的供應鏈，其中一條汽車座椅的生產線引起了他的注意?！败囬g正門進去沒有人，只看到一個電腦控制室和機器手，一直在做擠出材料的動作，下面有一個像旋轉壽司一樣的機器，模具輪流經過注塑手，注進去液態(tài)的海綿，模具就會自動合上往后走。我們走到出口才看到有兩個工人負責把模具里的產品拿出來，檢查沒有問題就上架出貨了?！眲⒄饛娀貞浀?。他當時就想，如果能把這個技術應用到內衣胸杯的制作上，將會大大提高生產效率，降低人工成本。
回國之后，維珍妮立刻花費400萬港幣采購了兩臺設備，又花了一年時間重新設計組裝配件，才研發(fā)出適用于內衣生產的設備。試驗階段，維珍妮發(fā)現這樣生產不僅大大提高效率，節(jié)約一半人工成本，產品性能也大幅提升，于是立刻決定投資2000萬港幣，實現量產。
全新的注塑技術提升了內衣胸杯的透氣性、支撐性、包容性。這項技術突破讓維珍妮拿到了耐克的訂單，進軍運動領域。
第二年，維珍妮定制了6臺機器，并把每條生產線從40套模具延長到92套，目前已經全部滿負荷運作。雖然整個技術前期投入過億，但也正是高昂的設備成本和較長的研發(fā)周期鑄成了堅固的技術壁壘，使得別人無法輕易模仿。目前這項技術擁有專利保護，應用于優(yōu)衣庫、安德瑪、lululemon、耐克等諸多品牌的產品中。
目前，維珍妮擁有專利140余項，同時申請中的還有40多項，每年的研發(fā)投入占整體銷售的3%左右。
此外，技術創(chuàng)新離不開上游供應鏈的支持。維珍妮對供應鏈實行嚴格的管理模式，要求上游工廠也要具備創(chuàng)新能力，對供應商的定期評估機制也保證了供應鏈的創(chuàng)新活力。
性感VS舒適 研發(fā)如何引導需求？
服飾的演變承載了社會文化的變遷，而內衣作為一種貼身衣物，天然被賦予更多文化和價值觀意義。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內衣一直和性感緊密相連，是男性視角下的女性符號。以維秘為代表的內衣品牌們也都在極力強化這一概念。但隨著女性社會地位提高，自我意識覺醒，取悅男性的價值觀逐漸過時，對內衣的需求也從性感變?yōu)槭孢m。
“無鋼圈”“舒適”是目前內衣品牌的關鍵詞。|圖片來源：UBRAS官微
但在這股浪潮來襲之前，供應鏈端已經醞釀了至少十年。很多時候，消費者并不知道自己的具體需求是什么，需要品牌的教育引導。而更深層次的需求挖掘則在供應鏈的研發(fā)部門里。
“產品設計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引導消費者需求的，”劉震強說，“消費者可能會覺得現在的材料不夠舒服，但很難想到有什么東西能代替。生產者的任務就是找到這個替代品?！?/span>
這種不可逆不僅體現在產品體驗上，更體現在審美和心理需求上。性感和舒適一直是內衣設計的兩大主題，在劉震強看來，這兩個詞語并不是反義詞，而是消費者對內衣的使用場景越來越細分導致的。在市場調研中，劉震強發(fā)現許多消費者反饋無鋼圈內衣只能居家穿，不適用于其他場合。“消費者追求舒適并不代表對性感沒有需求，問題是如何讓產品在性感的同時保持舒適性和包容性?！?/span>
內衣工廠的不設限未來
國內的內衣工廠很多，但并非每家工廠都具備創(chuàng)新研發(fā)能力。供應鏈如何提升競爭力和盈利能力，維珍妮的做法或許能給到啟發(fā)。
每一枚硬幣都有兩面，持續(xù)創(chuàng)新提高了維珍妮的競爭力，卻也給生產帶來了挑戰(zhàn)。不斷投入新的工藝和材料，就阻礙了標準化生產的效率?！昂髞砦覀兙蜋z討了，創(chuàng)新要有范圍，實現局部創(chuàng)新，標準化生產?！?/span>
為了達到創(chuàng)新與效率的平衡，維珍妮從2012年開始研究標準化生產。2014年，維珍妮在越南啟動的區(qū)域的產能布局。目前其在越南的6家工廠已經全部投產，總人數接近4萬。不過60%的生產效率還沒有達到預期，維珍妮計劃在三年內將生產效率提升至80%?！?/span>
為此，維珍妮成立了全新的創(chuàng)新部門MIC，專注于生產制程的創(chuàng)新，與我們的產品創(chuàng)新相呼應，在研發(fā)階段就把產品的工藝、自動化模板研發(fā)出來，以提高生產效率。
另一方面，維珍妮也在優(yōu)化客戶結構，不斷拓寬自身的業(yè)務邊界。
去年疫情期間，由于海外客戶銷售受到影響，維珍妮的業(yè)績也遭遇了短暫下挫，這讓它意識到拓展國內市場的重要性。目前，維珍妮已經和愛慕、內外、Ubras、素肌良品等國產品牌達成合作。維珍妮為品牌提供先進的技術和完善的供應鏈，品牌則利用自身優(yōu)勢，找到技術和消費者之間的連接點，打入消費者心智。
此外，維珍妮也在積極拓展品類。和谷歌、微軟達成合作后，維珍妮的下一個方向是大健康。至于它會做出什么樣的產品，將為行業(yè)帶來怎樣的變革，是未來幾年值得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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